冽安

Live forever.

2003.10 Freedom gig NME采访翻译

2003年10月9日,在因偷窃卡尔的公寓而服刑一个月后,皮特多赫蒂离开了旺兹沃斯监狱。NME记者安东尼桑顿在他的书《Bound Together》的节选中,讲述了关于皮特的出狱、迎接他的人和这位浪子如何庆祝自己重获自由的故事。

 

尽管在往夜的对话后心存疑虑,卡尔还是衡量了自己的感受,决定哪怕只有最渺茫的可能去解决一切问题,他也要在那扇门外迎接皮特。他八点准时到达那里。一位狱警确认了有个“自由主义小伙”会于今天被释放。除了等待以外没有任何事能做,只有等待。

然后在十点半的时候监狱门口开了一道小门,犯人LL5217走了出来,一只手拿着破旧的吉他琴盒,另一只手拿着装满衣服和朋友或粉丝来信的袋子,在它们中卡尔的明信片独自占据着显著的位置。象征着他的庭审和判决的那副憔悴、剃了头的战俘般的样子已经消失了。出现的是一个更健康的皮特,他原先嶙峋的脸饱满了一些,不算太红润但也带着些血色。他那天早上刚在主动要求下剪了头——他想以最好的形象出现。

尽管并非那么衣冠楚楚,他穿着弗莱德佩里的polo衫、戴着一串念珠(“我从监狱里的神父那儿偷的,它会在暗中发光!”)在米黄色的长大衣里看起来相当自在。卡尔相似的穿着给这个场景加了几分怪异的兴奋。皮特刚受过牢狱之苦,如果不考虑到看向光线需要眨眼的话,他就是带着颤抖和不解紧盯着它了。(He was bowed by prison and, if not quite blinking into the light, then gazing into it.)

卡洛斯的脑海中萦绕着各种想法,他听说过监狱的故事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个地方比起他热爱的麦片粥[服刑]更可能是渣滓。(This place is more likely to have been Scum than his beloved porridge.)皮特的确说得信心满满,但现实中他可能会被监狱的齿轮和戒断反应碾碎压垮。

而卡尔,尽管用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能成功探望他一面。皮特会揍他一顿,拥抱他,还是最糟糕的情况——像《第三人》的高潮情节一样——与他擦肩而过,刻意避开眼神交流,认为那些背叛已经与他漠不相干?那会是他们的共同愿景的彻底终结,也是他们原先为之奋斗的一切的终结,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弄丢了这一切。

但皮特看到了他,咧开嘴笑着,仅仅用颤抖的声音说“是Biggles”。他们相互的疑虑烟消云散。这对Albion的灵魂兄弟把问题抛在一边,拥抱了彼此。

“我不会再回到那里了,我肯定,”皮特许诺,宽恕和爱成了那天的主题。“好吧,总之不会很快就回去。”他不吉利地补充道。然后,以真正英国的方式,他们决定去一醉方休。之后皮特还在肯特郡有一场演出。

这对家伙去了苏菲桑德的家(她是乐队的一个朋友)淋浴、找点东西吃——他们宣传期的专辑上那张恶狠狠的剪影照就是在这里拍的。接着他们去了酒吧。卡尔:“我只想说我很关心,超越了边界,超过了任何事。我希望这点显而易见。”

“今天,皮特是个自由的人了”,得益于永远屹立的NME网站,好消息在家人、朋友、互联网中迅速传开。

迪恩弗拉格尔,作为知己和笔友,一直在和皮特联系以设法筹划一场演出。但乐队的很多朋友认为,一场宣布皮特位置的演出会吸引他带有阴暗特质的那些边缘朋友带着鸦片和其他毒品的供给出现。对于一些悲观者来说,这会被解读为他出狱后直接从车上摔下来,掉进演出和毒品的臭水沟。

这是个令人不安的风险,迪恩搪塞其词但决定,为了让皮特振作精神,他应该办场演出。皮特在9月20号给他写的信上,顶端潦草地写着“永远的浪子”,上面画着一只锚,说能在强盗乐队(the Bandits)的支持下和他们演出,而且可靠的拉比已经准备好再次驾驭《Sally Brown》这首歌的消息是多么令人愉快。他补充到:“或许应该只有我、你、拉比、强盗乐队和五百只鸟(噢上帝保佑,我正在腐蚀成一个流口水的罪犯I'm corroding into a drooling con)。”

托尼林肯(乐队的公关),詹姆斯恩迪科特(乐队的监督宣传人)和罗杰萨金特(摄影师)决定陪着卡尔坐火车从维多利亚去查塔姆,因为皮特去那里见朋友了。

下午两点我接到一通罗杰的电话:“嗨安东尼,听着,我们要和卡尔去维多利亚车站赶5:15的火车。你偶然出现在那,好吗?我不想让它看起来蓄谋已久。”

NME开了场编辑会议讨论我们应该怎么做,他们同意了我去查塔姆,做个采访,写篇关于演出的报告。这可不容易。当我到那儿的时候可能就彻底联系不上他们了,甚至说不定那时候他俩连朋友都不是了。我说我明早九点可以交稿,没有问题。当然我说谎了,在音乐中记录两个最口齿不清的人说话,然后在酒精转化为宿醉时写一篇专题文章,只有金里奇塔呼呼作响的通风系统与我作伴。

接着又是一通电话,是托尼打来的。

“安东尼,别告诉任何人,我们和卡尔将在5:15的时候到维多利亚车站,你可以在去那儿的路上做一篇采访。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只要你想办法出现在那儿就好…”

十分钟后第三通电话响起,这次是卡尔。“安东尼,我们正要坐5:15维多利亚站的火车去查塔姆,路上你可以做一篇采访,但确保你要看起来像恰好出现在那儿…”

我到了车站,到处也找不到他们,所以我上了火车,希望能在另一头赶上他们。他们不在那儿,我去得太早了。决定不要喝得太早的同时我喝了第一杯啤酒,那时是下午六点。

与此同时,迪恩一整天都在烦恼,没有想到他会改变主意。在几周的规划和一整天的良好开端之后,似乎突然间注定了要发生灾难。“六点左右,卡尔给我打电话,”迪恩回忆说,“他说类似‘迪恩你这个白痴,我甚至不认识你。你以为你是谁,在他一出狱的时候就宣布这样一场演出?’这样的话。他一直说个不停,我在酒吧里走来走去的时候几乎要哭出来了。然后他说‘我只是在开玩笑,我就在门口!’我生气极了,但接着我见到了他,于是一切都还好。而且他醉得厉害。”

卡尔跌跌撞撞走进Tap n' Tin酒吧的时候自动点唱机上正在播Yeah Yeah Yeah乐队的《Tin》,真是糟糕的醉酒一幕。在他小心翼翼地上楼梯到中层时,点唱机开始播放浪子的歌。

“他们全在放那首歌气我。”一个状态不太好的卡尔对迪恩说。迪恩向他担保事情并非如此,又去给他拿了一瓶酒。

詹姆斯恩迪科特带着约翰和盖里一起出现。但接他们过来并不容易,皮特在网上针对他们的咆哮深深伤害了他们两个。他们不能处理酒吧里越来越多的粉丝,于是去街上其他酒吧里安静喝酒。卡尔也许和皮特和好了,但他们还没有。迪恩不知怎么说服了他们来肯特郡,然而情感上,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酒吧里还有出演过《东区人》的乔阿布索伦,他是去见他女朋友的。他看起来像年轻的马尔科姆麦克道威尔本人,有些同样奇怪的魅力镭射强度和迷人的笑容。

强盗乐队从利物浦开了六个小时的车来参加演出,他们会为自己的朋友带来最好的表演。

皮特是独自前来的。皮特和卡尔重逢了。罗杰渴望马上就能拍下照片——他知道拍出一组能登上NME封面的照片的概率小到接近不可能。同时,我还和这对醉酒的家伙有个采访要做。他们情绪高涨,炫耀着对对方的爱意。罗杰看起来有些担心。卡尔一路上都在威胁要揍托尼林肯一顿。酒精让他变得富于攻击性——一列繁忙的通勤列车意味着他时不时会被其他西装革履的城市绅士挤开时撞到。托尼要为每一次撞击背锅。迪恩已经在中层找好了第二个房间。不知怎么地,在托尼温柔的哄骗(“只花你们两分钟”)和罗杰更直接的宣告(“他妈的快点进去”)下,他们在一间舞蹈房边上的椅子上坐下了。他们把肢体搭在对方身上,用一种随时都可能掉到地上的姿势。托尼林肯在大笑。他们和对方有着完全一样的波长,他们嘟囔着说的话、格格的笑、叹气和喊叫,除了他们彼此没有任何人能理解。其他看着的人都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他们除了彼此什么都注意不到。罗杰知道这是拍到他俩像样照片的唯一机会——他熟悉他们的古怪和把世界上其他人拒之门外的能力,隐藏在共同的笑话和流行语的外壳之下。他知道要刺穿他们的泡泡很困难,尽管只是为了让他们同时看向镜头而已。他通过以前的方式诱使着他们,用辱骂性的吼叫,“皮特!卡尔!……看这边。不,看—这—边—。好的卡尔,卡尔。不,看我。看我。混账。皮特,看—我—。别再当个该死的混球了,看我。”

这时他们都戴着念珠了,尽管皮特之前说过它们是夜光的,但很可惜并不是。他们两人的脖子上还戴着同一个塑料花环,把他们紧紧连在一起。这张照片与其说是拍到的,不如说是用哄骗和好运从不可能的手中抢来的。他们大笑的脸,他们的狂喜和兴高采烈的表情证明了他们可以原谅并遗忘。卡尔一只手拿着威士忌可乐,一只手拿着皮特的监狱标签;皮特则在他乐队好友的拥抱中迷失了,没有注意到镜头。他们可以放下一切。自然,后来卡尔开始怀疑自己的笑容会不会太俗气了。但实际上这张封面展示了在彼此怀中幸福的一对儿,以及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再次启程了。罗杰只有大概一分钟时间,但他拍下了这张封面。他很高兴,男孩们也欣喜若狂。

接着罗杰拍下了那张照片,你知道的那张,以“浪子”自身命名的第二张专辑的封面。罗杰拍过许许多多的照片,它们中的许多都是经典,但这张是他俩所有的照片里最好的一张。罗杰说服他们露出各自的纹身,都是以卡尔的手写体在纽约纹下的。本来没什么特别的,但罗杰抓住了皮特仍沉浸在两个人内在世界的时刻,而卡尔则反叛地看向镜头。卡尔看起来像是强硬的那个人,透过刘海注视着镜头,保护他脆弱的朋友免受无形敌人的侵害,或只是公众的残酷注视。

但切实地说,这可能只是因为卡尔终于意识到他在遭受什么,罗杰为了让他们看镜头而抛出的一连串咒骂的话起了作用。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过去十年的经典摇滚照片之一。

在他们右边,在专辑封面被剪掉的部分,是永远可靠的托尼林肯,双手握着拳贴在一起,用马克笔在右手上写着“P.E.T.E”而在左手写着“C.A.R.L”。

顺理成章地,卡尔随后想知道为什么他只能在左手而不是右手上。在指出了“C.A.r.L”得是先(用右手)写的那个之后,一切又重回正轨。

工作完成了。在糟糕的光线条件下只花了不到三分钟就完事了,至少对罗杰来说是这样。同时我还要做一篇采访,而时间正在流逝。热情的粉丝包围住了他俩,我知道等到演出结束之后一切就会太迟了。

我们决定去外面的草坪上,安静地做采访。罗杰又在外面拍了几张他们拿着监狱手提袋的照片,他们唱着《老铁匠(Any Old Iron)》和《宝藏岛(Treasure Island)》改得面无全非的副歌:“十个罗杰萨金特在一个死人的胸上,哟吼吼还有一瓶朗姆”。

 

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

皮特:浪子们再次团结起来并重获自由了。我记得我的狱友,他说(学着“低沉”的嗓音):“干得好,你们要在绿洲头上拉屎。”

卡尔:在嬉弄的路上走得小心翼翼/他的新朋友都不太悦目/这就是发生的事(On a path of dalliance tread lightly/His new friends are quite unsightly/And thats the way its got to be.)

皮特:[监狱]是个可怕又光荣的地方,和浪子成立的第一天没有区别。

 

你们是怎么一起度过第一天的?

皮特:我们待在一起大开讥讽,画画素描……我要的是真正的啤酒但他给了我斯黛拉。我们解决了一些事。

卡尔:我们度过了非凡的一天。

 

出狱的感受怎么样?

皮特:他没入狱。

卡尔:我入狱了。

皮特(用夸张的方式说):我为卡尔坐了牢。

卡尔(用同样夸张的方式说):我为皮特坐了牢。

 

监狱里怎么样?

卡尔(抽了下鼻子):里面的老鼠有这么大(将两只手分开比划)

皮特:我不知道。在申诉和判决下达后,我觉得再谈起它就有点像个骗局,以防最终把它美化了。总之我进去的时候是个毛头小子——他们这么称呼。吐在脸上的唾沫和所有那些但……

卡尔(用伦敦口音说):他们在他脸上吐唾沫。

皮特:……那儿有很多有天赋的人让我大开眼界。我知道了我们在搜寻天堂和群星。

 

监狱里的人怎么样?

皮特:我的室友是个武装抢劫犯。他说“卡洛斯他就是个混球。我会为了你把他绑起来塞进后备箱,皮特。” 我说“如果你要那么做,那你只能也这么对我了。”

卡洛斯:我听说了这件事,我说如果你要那么对他,就只能再一次用同样的方式对我了。

 

在这四周里你们最想和彼此面对面说什么?

皮特(毫不犹豫):我爱你…不管你喜不喜欢我都爱你。

卡尔:我在上周的NME上就说过同样的话了—我并不打算这么做的,但那群家伙已经打印出来了,他们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你们第一次在监狱外见面时有什么感觉?

皮特:我想我的本性……顽童很容易堕落,但在监狱里我因为那些服长刑的人们而振作起来了。我的意思是当我出狱的时候我忍不住流泪,因为我见到了他,我知道如果他没出现在那儿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抽一根[可卡因]。但是卡尔在那儿,这就是了。

卡尔:你不认为自己还会故态复萌吗?

皮特(对着卡尔):我已经戒了32天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试图复吸。

 

你呢,卡尔?

卡尔:我有同样的感觉。有个人持续萦绕在我的梦中、思想中、回忆中和希望中,每次想到他的脸我就要崩溃了。当我见到他时,我想做的全部就是为他提供某种避难所,某种庇护之地。并且一起为了实现说过的话:自由和安心而努力。这些事很微妙,但这就是自由。(用苏格兰口音说)在那里,我只想抱着我的朋友让他感觉好一点。

皮特:我觉得我认识卡尔,但从来都不理解他。在狱里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有些事,在僵化和机械化中,明白了关于痛苦的真相。我想起了卡尔很多年前说过的话,我第一次理解了它们。真的。如果卡尔没出现那扇门外,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我想我会在河底了。我需要确定那不仅仅是一张明信片。

 

阿尔比恩怎么样了?

卡尔:你问住我了。

皮特:就像是麦片粥和渣滓的混合。

卡尔:我们不会再讨论这个了,阿尔比恩并没停止航行。

皮特:它的确侧翻了一点点。他把我绑起来用小刀在我喉咙上比划,而我都没报警。

卡尔:不,你报警了,你给警察打电话(用呜咽的声音说)“嗯……我是个诗人。”

皮特:那就是你对我的印象吗?

卡尔:不,你说“来啊,剁了我们”(笑)

 

目前浪子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皮特:尽力平息怒火。(Try to consummate the rage.)

卡尔(粗鲁的美国口音):我没有怒火!

皮特:完善这个时代。(Consummate the age.)

 

你们今晚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吗?

皮特:我很期待……你就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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